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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琊榜
※全員向

  站在昏暗的密道裡,梅長蘇瞧著久無動靜的暗門陷入沉思。近來不知為何,拉了響鈴以後,總要等上好一陣子暗門才會開啟,而走入密道中的靖王往往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似是勉力打起精神過來與自己會面一般。

  「莫不是景琰出了什麼事卻瞞著我不說……?」梅長蘇兀自沉吟著,一旁的飛流卻已顯得有些不甚耐煩,逕自走上前,用力地扯了扯響鈴的繩子。梅長蘇沒能來得及制止飛流的舉動,清亮的鈴聲接連響了幾聲,迴盪在靜謐的密道中,無端透出幾分急躁來。

  雖然沒能及時制止飛流,梅長蘇還是按下那隻意圖繼續拉扯鈴噹的手,只見他板起面孔,輕聲喝斥:「飛流,不能這樣。」受到斥責的少年顯得有些委屈,垮著臉應道:「蘇哥哥,等很久了。」

  忍不住輕嘆口氣,確實是有段時間了,心裡這麼想著,梅長蘇拍了拍握在手裡的那隻手,放柔了語調:「慢也不能這樣,明白麼?」飛流於是點了點頭,乖巧地應了聲「明白」。

  梅長蘇微笑著朝面前的孩子微微頷首,便是這個時候,暗門忽地打了開來。

  立即鬆開握著飛流的手,梅長蘇忙回過身要行禮,卻不想入內之人並非自己所預期的那位殿下。

  「蘇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匆忙走下階梯的列戰英急急忙忙地向面前的人行了個禮,神情看來卻頗有幾分尷尬。

  回以一禮,梅長蘇有些奇怪地問道:「列將軍,殿下今日不在靖王府中?」

  「……嗯……不……殿下他在府裡……」列戰英回得有些遲疑,面上的尷尬似又加深了幾分。

  聞言,梅長蘇接著問道:「那想是靖王殿下有什麼不便之處,不能會面了?」

  「這個……倒也不是……嗯,先生隨我上去瞧瞧便能知曉,還請先生……勸勸靖王殿下。」說話之間,列戰英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便將二人引入靖王府中。

  方一踏入靖王府的屋室之中,便見靖王本人大喇喇地躺臥在一個圓滾滾宛若湯圓團子一般的大軟墊上頭,好不悠哉。不知是對眼前情景無言以對,抑或者是驚訝於那個素來耿直剛毅的靖王原來也有這般軟糯慵懶的時候,梅長蘇一時間竟是沉默不語,只是定定地望著整個人陷在軟墊裡頭的靖王。

  一旁的飛流則是一臉驚奇地觀察著躺在軟墊上的人,不同於素日裡的不苟言笑,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副迷茫沉醉的神情,或許因為如此,飛流對於靖王身下的東西似乎頗有興趣,睜大了眼細細地打量著那個大大的軟墊。

  「咳,蘇先生……」覷了自家殿下一眼,又忍不住轉頭看了看梅長蘇,列戰英見對方毫無反應,忍不住乾咳了幾聲,試圖化解眼下這個頗為怪異的氛圍。

  「……列將軍,殿下這是……」未將視線移開,梅長蘇便這麼直勾勾地瞧著靖王,卻不知他的心裡究竟想些什麼。

  列戰英嚥了嚥口水,斟酌著應當如何解釋眼前的情況,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起前因後果。

  原來這軟墊是戚猛從外地弄回來的,也不知是如何製成,彈性極好,竟能夠順著人的姿勢伸縮變形,不管怎麼個躺法,都能安穩地躺臥其中,極為舒適。戚猛見這軟墊精妙,便帶了幾個回來給軍中弟兄們瞧瞧,自然也替靖王帶了一個。

  「……蘇先生,這懶床、呃……我們管這軟墊叫懶床,用了是真的會上癮的,忍不住便想多在裡頭窩著,所以……」所以他們家殿下便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靖王府的弟兄們,包括他自個兒在內,近來都時不時地想去窩在戚猛帶回來的這幾個軟墊上,因此靖王還下了命令要大家輪流使用,不得爭搶……然而這些話列戰英是不敢據實以告的,他只能戒慎恐懼地偷覷著面無表情的梅長蘇,靜候對方回話。

  「……是以近日殿下總是開門甚遲,且時時顯得有些神思不寧,都是因為耽溺於這個……懶床的緣故?」梅長蘇問道,平靜無波的語調不知為何卻讓列戰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想……是的。」邊說邊又偷覷了梅長蘇一眼,列戰英總覺得蘇先生的面色似有轉黑的跡象。

  好似沒注意到回話之人的戰戰兢兢一般,梅長蘇接著問道:「靖王殿下這副模樣持續多長的時間了?」

  嚥了口唾沫,列戰英答道:「這個……約莫五、六日了。」方一說完,他便覺得蘇先生的臉又黑了幾分。

  梅長蘇驀地笑了笑,只是那笑聲卻讓一旁的列戰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有些惶恐地側過臉望向微微笑著的梅長蘇,只聽後者冷笑著道:「殿下當真是上了癮,竟然沉醉至此……蘇某與列將軍在此已談話多時,殿下卻似無所知覺,竟然毫無動靜。」

  說著,不待列戰英回應,梅長蘇便向前了幾步,只聽他沉著嗓音喚道:「靖王殿下……」

  「嗯……先緩緩。」似是沒注意到來者何人,靖王仍是好整以暇地躺臥在懶床裡,頗為閒適地應道。

  「蘇先生……」列戰英頗有些尷尬,正欲開口替自家殿下緩頰,卻見梅長蘇瞇起那雙素日裡透著狡黠,此刻卻盛滿怒氣的眼。

  「蕭景琰!你給我站起來!說好的奪嫡呢!?」梅長蘇陡然一聲大吼,屋內的三個人都給這中氣十足的吼聲給嚇了一大跳。

  蘇先生平時看起來病懨懨的,卻沒想到居然還能發出這樣宏亮的聲音,想是氣壞了吧……列戰英傻愣愣地望著此刻氣勢十足的梅長蘇,一臉茫然地尋思著。飛流則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蘇哥哥,蘇哥哥好像很生氣啊……是不是該上前替他拍拍背順順氣,免得他氣急了,又要咳出病來。

  至於原先躺得好端端的靖王,則是嚇得從懶床上彈了起來,險些要將懶床都翻倒在地。只見他頗為狼狽地撐著地站起身,待其看清面前所立之人,便趕忙整了整神色,向梅長蘇一挹。

  「蘇先生……」

  梅長蘇並不多言,只是淡淡地回了禮喊了聲靖王殿下,便不再開口。

  抬眼偷覷了先生一眼,卻見對方神色平靜,毫無波瀾,好似方才怒吼之人竟不是他一般。見梅長蘇毫無反應,靖王的目光不禁游移了起來,忍不住將詢問的眼神朝自己的副將投去,後者卻是神色惶然,眼神方有所接觸,便立刻將頭低了下去。

  「不知先生來訪,有失遠迎……」聽聞這句話,梅長蘇原先面無表情的臉又冷了幾分。列戰英則是在心裡連連叫苦,殿下這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啊……

  一時場面凝滯,竟沒有人接著開口。

  還是梅長蘇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沉默,只見他面帶淺笑,神情已然是平時那副深沉穩重的模樣。

  「殿下,站著恐怕不好議事。」

  「……是了,先生請。」被他這麼一提醒,靖王彷彿如夢初醒,忙將人引到座上敘話。

 

 

  「靖王殿下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玩物喪志的道理才是。」談妥應辦之事,梅長蘇忽地拋出這麼一句話。

  默了默,彷彿想要掩飾心上那幾分羞慚似的,靖王乾咳了幾聲方才開口。

  「先生說的是,是本王有所懈怠了……」靖王垂著眼,先是服了個軟,可下一句話卻讓梅長蘇的眼又忍不住瞇了起來,「但先生大概是不懂這懶床的好處吧,我改日派人也給蘇宅送一個過去……」

  方一抬眼,便見到對方唇邊笑意全無,神情漠然地望著自己,於是靖王便頗有自覺地噤了聲。

  殿下……您怎地便這麼不長腦子呢?

  列戰英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臉上滿是憐憫的瞧著自家殿下。

 

 

  靖王終究是個重承諾之人,既已答應要送個懶床給蘇宅,那自然是要送的。是以面談的隔日,蘇宅便收到了靖王遣人送去的懶床。

  黎剛和甄平合力將那張懶床搬進梅長蘇的書房,梅長蘇對於這個令靖王府上下癱軟一片的東西頗為鄙夷,是以瞧都沒瞧上一眼,便下了指示,要兩人將那張懶床移到書房角落擱著。然而黎剛和甄平交換了個眼神,似乎頗為猶豫,梅長蘇等不到二人的回應,便抬起頭問:「怎麼了?」

  「宗主,這……這懶床摸起來當真舒適,您終日勞累,我覺得……我覺得這是個好東西,肯定對您有用的!」黎剛拍了拍懶床,一臉歡快。

  梅長蘇挑了挑眉,甄平見狀,急忙上前幫腔:「是啊宗主,您便試試,若不喜歡,屆時再將它移到角落,那也不礙事的。」

  聞言,梅長蘇甚是不屑地瞧了一眼那張綿軟軟的大軟墊,臉上寫滿了嫌棄,正欲開口拒絕,飛流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臉驚奇地瞧著擺在書房正中央的東西。只見他睜著一雙大眼左右打量著這張懶床,臉上寫滿了好奇二字。梅長蘇見狀,不禁好笑,於是擺了擺手道:「也罷,飛流既然喜歡,那便留下吧。」

  黎剛和甄平二人頓時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飛流則是蓄勢待發,好似下一瞬便要撲上那張軟墊似的。梅長蘇也沒再多說什麼,自顧自地垂首,重又埋入書牘之中。

 

 

  靖王沒想到三日後來到蘇宅,見到的竟是眼前這副光景。

  隨著黎剛走出密道,靖王看到的是這麼個景象。

  平時嚴守禮數的梅長蘇,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縮在他靖王府送來的那張懶床上,手裡揣著個懷爐,面上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看來好不愜意。飛流則安靜地倚在梅長蘇的身側,立在一旁的甄平和晏大夫看著梅長蘇,不知為何臉上都帶著欣慰的笑,整個蘇宅透出一股祥和溫馨的氣氛,讓靖王不禁有些發懵。

  「蘇先生……」靖王滿臉錯愕,不禁尋思,自個兒前幾日是否也是這麼麼一副模樣。

  「靖王殿下,多謝您送的這個懶床,宗主這幾日可總算是願意好好休息了。」不知是沒察覺到靖王的錯愕還是怎麼著,黎剛滿是欣喜的道了聲謝。

  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靖王問道:「蘇先生近幾日都是……這副模樣?」

  「是啊!」黎剛歡快地說著,臉上同甄平、晏大夫一樣滿是欣慰。

  沉默了好一會,靖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因著前幾日被梅長蘇大聲喝斥,是以想反將一軍,又或者只是不知所措罷了,總之他一個大步向前,陡然一聲大喝。

  「蘇先生!你給我站起來!說好的要助我奪嫡呢!」

  書房驀地陷入一片寂靜,下一瞬,飛流便惡狠狠地轉過頭瞪了靖王一眼,甄平等三人也是一臉不悅地望向靖王,特別是晏大夫,面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惱怒。

  被眾人這麼一瞪,靖王不禁感到有些委屈,當主君當到這個份兒上,究竟還有什麼意思?

  「嗯……先緩緩,殿下請坐。」梅長蘇側過臉,笑著說道,竟沒有絲毫要站起來的意思,讓靖王不禁更為苦悶。

  「蘇某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是以有失禮數,還望殿下見諒。」見靖王在自己面前坐下,梅長蘇便朝著他點了點頭,如是說道。

  「是……先生身子一向不好,需得多加注意才是。」靖王沉吟了老半天,最終只說出了這麼一句。

  見梅長蘇倚著懶床沒有接話的意思,靖王忍不住摸了摸鼻頭,自個兒開始接話:「……我已經命人將靖王府的懶床都拿去倉庫鎖了起來,先生說得不錯,如此東西,確實使人喪志,實在不妥。」說著,腦海中忍不住浮現那日鎖起庫門時,一干弟兄們悲痛欲絕的模樣。

  梅長蘇不禁笑了笑,點頭表示贊同:「殿下願以自己為表率,杜絕歪風,著實可敬。既然殿下如此,蘇某也應當效法,我明日便讓人將這張懶床也送回靖王府鎖起來。」

  聽聞此言,黎剛等人都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靖王只覺刺在自己身上的幾道視線頗為銳利,令其如坐針氈。

  「先生身體不好,這張懶床給先生用正好,不必……」靖王正欲勸阻,卻見梅長蘇搖了搖頭,言道:「我既為殿下謀士,自當以殿下言行為依歸,請殿下不必擔心。」

  靖王聽梅長蘇所言甚合情理,便也不好再說,只覺周遭視線似乎又鋒利了幾分。

  一陣沉默,只聽梅長蘇忽地笑道:「殿下,您說……將這懶床送到太子殿下和譽王殿下那兒可好?……他們二位似乎也該緩緩了。」

  聞言,靖王顯得有些錯愕,一臉驚訝地看向梅長蘇,卻見後者只是低眉淺笑,瞇著眼朝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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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之前有在噗浪發過,是跟朋友聊天聊到的梗XD

梗來源:
https://www.plurk.com/p/lloa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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