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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ghtWin/無差

寫前一篇時和冰野聊天的延伸,因為冰野打的Win主動選擦藥的對話太可愛了,所以另外寫一篇,跟前一篇無關,可以分開看。


  

  好不容易捱過前半場活動,Win笑著同身旁的人們一一打過招呼以後,便強忍著腳上的不適,三步併作兩步地往休息室的方向直奔而去。

  他一方面想要盡快走到目的地,一方面又要避免腳跟不斷與皮鞋後緣產生摩擦,為此他盡可能地將整雙腳往鞋子前緣硬擠,試圖藉此隔開腳跟與鞋子之間的距離。這使得他幾乎是踮著腳尖往前疾走,也因此導致整個身體微微前傾,形成一個極其怪異的走路姿勢。

  饒是如此,沿途撞見其他人時,他仍然努力漾起如往常一般燦爛的笑容,盡可能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儘管大家望過來的眼神都帶著一絲關愛,他依舊鴕鳥似的裝出沒事人的樣子。

  天知道他多怕其他人要他換掉腳上那雙鞋子。

  事實上,這個「其他人」有很大的機率會是方才站在他邊上,板起一張臉死命瞪著他的Bright。

  這也是為什麼中場休息時間一到,Win就飛也似地逃離舞台,一刻也不願停留的原因。他有預感,只要在Bright的身邊再多停留哪怕一秒的時間,那個臉色難看得像是要把他腳上的皮鞋碎屍萬段的人就很有可能直接把他的鞋子扒掉,並且對鞋子處以極刑。

  當然,這些都只是Win腦內天馬行空的幻想。事實是,儘管Bright的確很想直接脫掉Win腳上的皮鞋,然而他終究什麼都沒做,只是無語地看著身邊的人頂著一張笑僵了的臉,以一種自以為瀟灑自然,實則詭異到不行的姿勢迅速地轉身逃跑。

  真難為他了,分明是手腳不協調的動作,居然還能走出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堪稱落跑高手。

  在Win看不到的地方,Bright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沒有立即追上前去,而是轉身朝隨行的工作人員走去,索要醫藥箱的同時,也一併打探定裝時被Win捨棄的另外一雙鞋子的下落。

  這些事Win自然不會知道,此刻的他正苦著臉坐在休息室的一隅,戰戰兢兢地檢查著自己被鞋子磨出來的傷口。他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褪下短襪,果不其然地看到腳後跟已經磨破了皮,傷口周圍更是泛起一片淡紅。尤其左腳磨得特別厲害,甚至滲出了一點血,染在白襪上,顯得格外地扎眼。

  真是自作自受。

  Win想著,忍不住苦笑一聲。估算了一下活動剩餘的時間,他尋思著是否該起身尋找OK繃,儘管用處可能不大,但至少能夠避免傷口直接與鞋子產生摩擦。打定主意以後,他急忙起身,一方面是因為休息時間所剩不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最好趕在Bright發現他的慘狀以前湮滅證據。

  很顯然地,後者恐怕才是真正讓他緊張的主要原因。

  然而好景不常,就在Win踮著腳準備移動之際,Bright恰恰走進休息室。並且很不湊巧地,Bright一進門兩人就對上了眼,讓Win連裝傻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出師不利啊。

  Win無聲地在心裡吶喊,然而嘴角卻在看到對方時自動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一個勁兒地朝著逕直往自個兒走來的人燦笑。眼尖的他早就發現來人兩隻手上都拿著東西,右手是一個小小的醫藥箱,左手則拎著那雙被他否決的鞋子。見狀,Win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然而Bright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擋住了通往門外的唯一去路。

  「哈……P’Bright,你怎麼現在才來?休息時間都要結束了……呃,很熱吧!那個、你會不會渴?要不要喝點什麼?那邊好像有飲料,我、我去拿一杯過來!冰美式好不好?」Win笑得一臉心虛,不等對方開口就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串話。

  光看Bright手裡的東西就該知道他這麼晚才進休息室的原因,東拉西扯只不過是試圖轉移對方注意力的手段罷了。Bright顯然對此甚是瞭解,並沒有被這種拙劣的伎倆蒙騙,所以他沒有接話,只是挑了挑眉,不發一語地看著面前的人。

  「P’……」Win弱弱地喊了一聲,臉上的笑滿是討好的意思。

  眼下著實有些尷尬,Win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直接衝去拿一杯冰美式,捧到Bright的跟前求饒,還是得到對方的回應以後再行動。他的視線在Bright面無表情的臉龐和放著飲料的桌子之間來回逡巡,頗有些進退兩難。

  僵持了一下,儘管可能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Win就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對方的沉默似地,一邊試圖挪動腳步,一邊尷尬地笑道:「呃,我去拿……」

  「坐下。」

  Win甚至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或者挪動一公分,就被突如其來的命令句直接釘在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發號施令的人,臉上滿是茫然。然而Bright沒多說什麼,只是在視線掃過他裸露在外,明顯泛紅的腳後跟以後,又重複了一次方才的指令。

  「坐下。」

  Bright又說了一次,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讓Win不知不覺地只能依言照做,十分乖巧地坐回原處。

  大概是對這樣的配合感到滿意,Bright面色稍霽,原先端著的架子在看見那張賣乖的笑臉以後也繃不住了。緊蹙的眉頭雖還尚未舒展,輕輕嘆出的一口氣卻已經徹底出賣了他,裡頭流露而出的是再明顯不過的無奈。

  他覺得自己在這張笑臉面前永遠擺不出真正嚴厲的姿態。

  「P’Bright……」小聲地喊了對方的名字,Win的臉上依然綻著那個十足人畜無害,幾乎可以融化人心的笑容。

  Win的心思其實要遠比他的外表來得深沉機敏許多,因此他深知什麼時候應該擺出怎麼樣的姿態。就好比現在,他敏銳地察覺到站在面前的人其實並未真正地生氣,心上為此大大鬆了一口氣,原本顯得有些刻意的笑容頓時收斂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鬆懈以後的傻笑。

  Bright沒好氣地瞥了那張笑臉一眼,逕自盤腿坐下,開始在醫藥箱裡翻找起什麼。他還沒開口說話,另一邊的Win反倒不樂意了,對著他大驚小怪了起來:「嘿、P’!別坐在地上啦!你穿的是白褲子耶!弄髒了怎麼辦!」

  他們兩個在乎的事情真可謂天差地別。

  在聽到Win的大呼小叫以後,Bright的腦子裡不由得浮現這樣的念頭。自己在擔心他的腳,而這個傻瓜居然還有心思關心他的褲子會不會弄髒。有那麼一瞬間,Bright差點以為自己會把手裡的醫藥箱摔在地上,然後抓著對方的肩膀用力搖晃,好好教教這個老是放錯重點的人什麼是輕重緩急。

  當然,Bright並沒有這麼做,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一臉緊張兮兮的Win,很有耐心地說道:「我幫你擦藥。還有,這裡的地板很乾淨,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讓清潔人員拿拖把進來打你。」

  「噢!他們才不會聽你的呢!」Win被Bright一本正經的胡說逗得笑了出來,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眨著眼補上一句,「而且你也不會。」

  聞言,Bright不禁又嘆了口氣,這個人是真的很懂怎麼應付自己。他聳了聳肩,晃了晃手中好不容易找到的藥水和棉花棒,無奈地道:「對對對,那請問你要乖乖讓我擦藥了嗎?我們時間不多了。」

  「呃,我自己來就好了。」說著,Win伸手就想去拿對方手裡的東西,他可還沒大膽到敢指使對方幫自己擦藥的地步。Bright倒也沒拒絕,順手就將東西遞了過去,Win一邊接過一邊繼續說話:「我說真的,P’,別坐在地上啦!我自己擦就行了,你起來啦!」

  「我要監督你有沒有好好擦藥啊。」Bright隨口說著,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白色的東西,對著正試圖扭開藥水瓶蓋的Win說道:「對了,我要了一雙長襪,它比較厚,可以包住整個腳後跟,你等等換上吧。」

  Win剛想讚嘆Bright居然神通廣大到能夠臨時生出一雙長襪,卻不想對方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抗議。

  「然後把那雙鞋子換了,穿這雙。」Bright一邊說,一邊把身旁的鞋子擺到Win的腳邊。

  「嗷!我才不──」話音未落就迎來對方一記眼刀,Win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調,「……我是說,那雙鞋和這套衣服不搭啊,P’──」

  「沒人會一直注意你的鞋子!Win,別鬧了,你的腳都流血了!」Bright瞪著眼前莫名堅持的人,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噢,P’,我真的沒事!稍微擦破一點皮而已,我是說真的,你擔心過頭了,我沒那麼弱不禁風。」

  說到這裡,Win也不禁皺起眉頭。

  他當然知道對方是關心,但說實在的,他其實並不喜歡這種被人過度保護的感覺。

  過度保護。

  是的,Win常常覺得Bright對自己的關照實在有些過於誇張了,好像他真的那麼不懂分寸、不會照顧自己,是個亟需他人保護的小孩子一樣。但這些都是他自願的,不管是為了符合觀眾的期待而強迫自己忌口、減重,又或者是為了外觀好看而忍受那一點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小小疼痛,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Bright根本毋須也沒有半點義務要為他擔心。

  事實上,Win更想說的是,他沒那麼脆弱,他可以承受挫折和傷害,可以保護自己,甚至──他更希望自己可以是那個保護對方的人。

  他這麼想著,眼裡生出一股子倔強,就這麼皺著眉和面前瞪著他的人對視,一點退讓的意思也沒有。

  要知道,若要比倔,這兩個人可是誰也不輸誰的。

  僵持了老半天,就在Bright思考著是否該直接將那雙該死的皮鞋毀屍滅跡時,Win像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似的,歡快地開口打破僵局:「我知道了!P’!我知道了!」在看到對方挑眉報以詢問的眼神時,Win帶著商量的語氣繼續說下去,「我貼了OK繃以後再換上那雙襪子,然後在台上我盡可能地不動,反正舞台也就這麼大,我們也差不多就是一直站在原地嘛!你看,這樣不就沒事了!」

  「穿這雙鞋子?」Bright沒被糊弄過去,而是瞇起眼看著面前的人,不留情面地指了指自己拿來的那雙鞋子。

  「……這雙。」Win的手指理所當然地指向被自己擱置在腳邊的那雙黑鞋,一副完全沒打算妥協的樣子。

  很好,看來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共識。

  兩人繼續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接著開始了一連串毫無意義的爭吵與討價還價。

  「貼OK繃、換襪子,然後再換鞋子。」

  「不──不然這樣好了,我不脫短襪,穿兩雙襪子。」

  「你怎麼不說你乾脆穿兩雙鞋子算了?」

  「要是穿得下我也想啊!」

  「所以我才叫你放棄那雙鞋子啊!它根本不合你的腳!」

  「但是那雙鞋──那雙鞋真的不好看啊!」

  「你的臉就很好看了!誰在乎你的鞋子!還有,你的腳真的比鞋子好不好看重要多了好嗎!」

  「呃、我……好、好吧,要換鞋子也可以,那我就不貼OK繃,也不換襪子!」

  「哈!?」

  人如果到了辯無可辯的地步,就會開始脫口而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話,Win現在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況。

  Bright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被硬生生塞回自己手中的棉花棒和藥水,似乎被對方跳躍的思維震懾得無言以對。另一方面,Win顯然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麼無理取鬧,因此話一出口便整個人縮了起來,一副扭捏尷尬的模樣。

  「你……你最好別逼我把那雙鞋丟掉。還有,你要是不想自己擦藥,我就壓著你擦,我是認真的。」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Bright語帶威脅地說道。

  「噢、你才不會咧……」Win臉上寫滿了質疑,他才不信Bright會做出任何違反他意願的事。

  「……噢?我們可以試試。」Bright繼續嘴硬,在看到對方那張充滿挑釁的臉以後,忍不住作勢去抓那隻垂在自己面前的腳。

  「嘿!P’!等等!」被嚇了一跳的Win趕忙把腳縮起來,一時用力過猛,甚至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好在Bright眼明手快地扶住他,這才免除了某人在休息室上演平地自摔的鬧劇。

  「P’!你看,都是你,害我差點摔倒!」

  隻字不提自己的挑釁胡鬧,Win完美地展示了什麼叫作「惡人先告狀」。

  「你信不信我等一下真的把你壓在地上?你到底要不要擦藥?」Bright翻了翻白眼,對於某人的無恥行徑不置可否。

  「那我自己擦藥,不要換鞋子。」

  Win還在試圖作最後的掙扎,然而Bright看起來是打定主意和面前的人耗下去,兩人於是又開啟了一連串旁人聽了必然忍不住搖頭的幼稚對話。

  「別想,擦完藥以後換鞋子。」

  「那我不擦了。」

  「噢、那就我幫你擦。」

  「我自己擦!」

  「好,你自己擦完以後換鞋子。」

  「不,我自己擦,不要換鞋子。」

  「那就我擦──讓我擦藥跟換一雙鞋子,你選一個!」

  大概是昏頭了,不然Bright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給出這麼荒謬的選項,然而更讓他意外的是,Win居然同樣給出一個十分荒謬的反應。

  「擦藥!擦藥!我選擦藥!」Win像是抓住一線生機似地大聲說著,音量大到附近的人們都忍不住轉頭瞥了他們一眼。

  「……我是說……咳、好吧,P’Bright,麻煩你幫我擦藥,我不要換鞋。」

  Win像是終於發現自己說了些什麼,有些尷尬地搔了搔後腦杓,吶吶地說著。而Bright在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時,心裡第二次升起了摔醫藥箱的念頭。

  Bright最終並沒有摔了那個好不容易從工作人員那裡得來的醫藥箱,而是妥協一般握著Win的腳,動作輕柔而又細膩地替那雙飽受摧殘的腳跟上藥。

  Bright真的很溫柔,如果扣除他臉上皺得幾乎要擰在一起的眉頭以及叨叨絮絮的叮嚀話語的話。Win默默想著,自知理虧的他只能將這種胡思亂想吞回肚子裡,唯唯諾諾地回應對方的百般提醒。

  看著面前的人撕開OK繃的包裝,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OK繃對準自己上了藥的傷口,Win突然覺得胸口突突地跳動,有種悶悶的、不大舒服的感覺。

  明明面對自己的事情那麼地缺根筋,老是丟三落四的,為什麼照顧別人時就這麼地細心呢?連襪子都能想到,甚至幫忙找來了,這個人對待別人時到底多麼用心啊?

  Win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只有他單方面受到照顧,而對方則不需要他的幫助。

  同時,他更不喜歡為這種無謂的事情糾結的自己。

  「P’Bright。」在Bright終於把OK繃貼上他的腳跟時,Win鄭重其事地開了口。

  「嗯?」Bright隨口應了一聲,細細撫平貼住傷口的OK繃。

  「你以後如果受傷的話也要讓我知道,然後要讓我幫你擦藥,約好了。」

  「你很希望我受傷?」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

  Win氣急敗壞地想要解釋,儘管他知道對方不過是在開玩笑。看著Bright自顧自地笑了起來,Win無奈地瞪了他一眼,默默將未說出口的話藏回心底。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自己也能成為與你並肩,保護你、支持你的人。


 

覺得有點害羞,矯情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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